第1章 裂地追风

        眼看白浪突然轰出一记惊天动地的气柱,刘芳华可真是愣住了,她自然知道白浪练的功夫,只没想到白浪已经练成了?

        紧接着便看见徐靖身亡,徐定疆有如发狂般的冲向白浪,刘芳华再也定不住了,她惊呼一声,慌张的叫:“冥堂叔祖,快放了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准乱动!”刘冥被徐定疆脱出掌握已经十分不乐意,怎么能让刘芳华再度逃脱?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徐定疆却正好放了白浪,转头向着后军的陈康杀去,刘芳华才放下了心里的大石,正要嘘出一口气时,却见被徐定疆扔下的白浪居然软绵绵的倒地不起,莫非徐定疆终于还是施下了辣手?

        刘芳华再也顾不得刘冥让不让自己走,她一挥掌向下急轰,一股气劲毫无警兆的沛然而出,又把刘冥控制的空间破开,刘芳华就这么向着下方摔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就不信这妮子也会飞。

        刘冥一怔,正想追踪刘芳华时,却见刘芳华在半空中蓦然一凝,斜斜向着白浪穿了过去,速度之迅捷,好比星飞电射,眨眼间已经斜飞下掠数百公尺,直冲到了白浪的身侧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下刘冥不得不顿在半空,他虽看出刘芳华功力提升不少,但总归还没转换先天,怎么能这么轻松的冲出这么老远?

        难道她体内真力的蕴含量竟是如此浩瀚?

        但又为什么不先做转换?

        半空中的刘冥忽然念头一转,眼见徐定疆刚刚表现出的威势,以及刘芳华那深不可测的功力,刘冥心里一寒,自己适才居然大剌剌的把这两个人带在身边,真可以说是从鬼门关前兜了一圈。

        刘芳华因尚未转换先天真气,吸纳内息的速度较缓,可说是拼尽了全身功力才掠到白浪身侧,她才一落地,便见数万兵马一团混乱的向着这面冲来,同一时间,她也看到徐定疆与陈康有如电光火石般的过招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刘芳华实在顾不得整个战场的变化,她奔到白浪身畔,只见白浪脸色蜡白,整个人一点生气也没有,若不是胸前还在微微的起伏,真可说与死人无异。

        刘芳华正要伸手探视白浪的气脉,却听到陈康那声求救的惨呼,她一抬头,只见徐定疆在半空中颤抖着身子,但又缓缓的向着陈康逼近,而他身上的红网忽胀忽缩,一时间看来十分可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二皇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徐苞、何威凡、风紫婷率先赶到,涌向倒地不起的刘礼面前,刘礼虽然受伤,但神智未失,他眼见陈康的窘状,挣扎的说:“快……快去帮助康公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帮康公?”这么一来,还能卧底吗?徐苞一怔说:“二皇子……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管……管不了这么多了。”刘礼将手中的裂地刀向着何威凡一塞说:“用裂地刀、追风刀联手除了他……此子留不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下说的很清楚了,何威凡接过裂地刀,转头腾身就向着徐定疆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徐苞也不敢迟疑,刘礼说的确实有道理,徐靖已殁,与徐定疆的仇也结深了,而徐定疆的功力却是高的不可思议,若让此人脱逃,日后岂不是得旦夕提防?

        徐苞一拔身后的追风刀,紧随着何威凡的身后急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二皇子您先歇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风紫婷目中不知为何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,一面扶着刘礼,一面将掌心按到刘礼背后,缓缓催运真气替刘礼调理内腑、治疗伤势,而死伤惨重的数千亲兵更是将刘礼密密麻麻的围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向南方逃窜的都城散兵已冲到了周围,数万人没头没脑的向着这几千人冲杀过来,刘礼四周亲兵不禁暗暗叫苦,这么一来怎么稳的住阵脚?

        众人正旁徨时,唐赣与关胜男各率一支兵马涌到,堵在亲兵队的前方,排拒着杂乱慌张的人潮,毕竟两人本是习回河城将领,总有些心腹能随时号召急聚,不然以刘礼、白浪、白炰旭的伤势来说,若是被这数万散军冲过,他们可是凶多吉少。

        另一面,刘芳华见徐定疆似乎出了异状,她心中关心,却又舍不了白浪,刘芳华可真是急的跺脚,她上下连望数眼,见徐定疆虽然有不对,却未必会出事,白浪再不救治,只怕后患无穷,刘芳华咬着下唇,百般无奈的蹲身催运真息,帮白浪提运体内的内息。

        功力一催,刘芳华就松了一口气,白浪看来十分衰弱,但查他体内气脉,却也没受什么伤害,总归来说,白浪的问题便是体内贼去楼空,一丝劲力也未能留存,在这种情况之下,吸纳真气的速度自然是十分缓慢,也难怪他只能这么软绵绵的倒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刘芳华想帮他回复内息却也不易,当白浪体内空空如也的时候,连想引其内息循绕都办不到,刘芳华的内息却又与白浪体内气息大异其趣,刘芳华催动片刻,废然住手起身四面了望,想看看四面有没有白家的人在一旁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这时四面都是散兵,白家人想奔进来也不容易,刘芳华望了半天,只见到白炰旭一个人倒在地上哼,地上还有一滩来自白炰旭口中的鲜血,看来他自身难保,也帮不了白浪,刘芳华只好继续四面张望,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人可以帮忙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来白炰旭确实有些倒楣,他在无备之下被徐靖的“化玉劲”侧面击中,加上自己全身劲力回纳的反挫力道,除了那一大口鲜血之外,五脏六腑全都乱成一团,若非他功力深厚,能运集残存功力稳住心脉,只怕还比徐靖早一步离开人世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白浪、刘礼、白炰旭三人中,受伤最重的其实正是白炰旭,刘礼不过是阻挡白浪气柱时真气受了震荡,加上那一下无可抵御的撞击,使他受了些微的内伤;而白浪的身体却根本没事,只不过在全身精气神爆散的这一瞬间,白浪不躺也难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白炰旭却是内腑劲力回挫所创,加上受到徐靖“化玉劲”偏锋击中身体左侧,整个人已经是半身麻木,连爬都没办法,那已经失去感觉的左半身,整条左臂更是怪异的悬垂着,也不知道骨头是不是粉碎了,还好他早已转换先天真气,想来不必躺上许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刘芳华可不知道白炰旭这么悲惨,她却又挂念着徐定疆的异状,自然而然的又转过头,朝着空中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徐定疆不顾气血交腾,硬是向陈康再度轰出一拳,而陈康虽然已经重伤,但他毕竟是人族顶尖儿的高手,他勉力一个扭身,险险的又避过了这一拳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自然不愿放过他,可是他现在想快又快不得,体外气脉运行的十分高兴,却似乎不大由心念控制,这时别说移动困难,连出拳都力有未逮,徐定疆这么一顿,陈康已经隐没在前来助阵的人群中,由铁珊珊扶了开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问题不是这么简单,杀不了陈康还是其次,徐定疆眼见何威凡取过裂地刀向着自己直冲,徐苞也拔出那柄黑黝黝的追风刀冲来,若是自己还傻在这里,不被拦腰斩断才怪,徐定疆顾不得追击陈康,他浑身放松,深吸一口气,任身体内外气息自然流动,只盼临阵倒戈的内息能快些恢复正常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这么一平心静气,果然有些不一样的状态出现,由浑身毛细孔激出体外的内息,本来是不断引着那十个伤口流出的血液运转,现在这么顺其自然下,竟然从这十道血口反激回体内,又这么送回全身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间,刚刚那种激昂爆裂的感觉倏然消失,徐定疆只觉得体内出乎寻常的充实,身体内的气脉许久没有么充盈的感觉了,这该是好事吧?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徐定疆真的没空细细品味了,何威凡已跃到半天高,向着自己由上而下的兜头劈了过来,只见裂地刀的刀气一催,整片刀芒突然增大,威势更是惊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曾听过传说,裂地刀除了具有一般皇族至宝的特性外,它最大的特色便是能与地气相引,所以由上而下的招式威力最大,而且无论从多高的地方劈下,都能划破虚空的直斩入地,不把地面裂一个口子不甘愿,这也是裂地刀名称的由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眼见刀气迫体,他自然而然的起了躲避的念头,就在这时,刚刚不听话的内息突然又乖了,只见徐定疆倏然间闪退了七、八公尺远,离裂地刀的刀劲还有好一大段距离。

        何威凡见状知道一击无功,他自知功力不足,不敢御气而追,只能一个凝气沉身,打算点地后再追击徐定疆。

        若被这两人缠上,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目光搜寻着陈康,一时却找不出他躲到哪去了;正思忖间,忽有一股无声无息凛冽而锋利的刀气迅疾的侵体而来,徐定疆的体外网状气劲竟有无法连贯的感觉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猛一怔,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──“追风刀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不敢稍有迟疑,一个仰身急旋,身形由直立蓦然一转摊平,同一瞬间,一股刀气硬生生的将徐定疆胸腹以上的体外气劲割裂,徐定疆胸前气劲就这么开了一个大口子,还好这不是真正的躯壳,否则哪里还有救?

        只一瞬间,徐定疆胸前的气劲再度补满,他猛一回头,却见十余公尺外,徐苞正在扭身挥刀,那只黑的吓人的追风刀切过虚空时虽连破风声都没有,但想来又有一道刀气向着自己划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躲可不行,徐定疆腾身急飙,忽上忽下的闪个不停,同时远远的挥出劲力,以新领悟的“红骨拳”劲遥击徐苞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一来,徐苞可不像徐定疆般轻松,只好一刀刀的破开徐定疆的拳劲,一时之间,也没空再偷袭徐定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何威凡这时又冲了过来,裂地刀虽然由上而下威力最大,但随便乱挥却也不易抵御,徐定疆横了心,蓦然咬牙往上直飘,倏忽间穿出了五十余公尺,将两人远远抛在地面,就算你何威凡再会跳,总也跳不到这么高吧?

        徐苞与何威凡见徐定疆居然掠到了这么高的地方,两人不禁傻眼,飞腾五十公尺也不是不可能,诸王大多有这个能耐,但除非手持月华剑,从没有人御敌时这么飞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若是内息一个不足,摔了下来该如何是好?

        可是眼前的徐定疆似乎全不顾忌此事,就这么越飞越高,一双眼睛四面了望,似乎还在找寻陈康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对视一眼,奔到了徐定疆的正下方,计画待徐定疆气尽下落后,再好整以暇的联手追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的如意算盘倒是打不响了,徐定疆上腾方式与一般人大不相同,这么个百十公尺根本不用费什么劲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四面了望,陈康还没找到,却见到另一个不能不顾的场面,却是部分撤退不及的数百部队,正被习回河军狠狠的围剿,其中两个徐定疆十分熟息的身影,正是当年疾风骑队中的锺名古与袁业家,两人身上都已多处带伤,动作有些失灵,周身的士兵更是越来越少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下去,两人是绝对逃不出来的,徐定疆一时顾不得追杀陈康,他蓦然长啸一声,划过天际向着那小战团冲去,一面大声的呼喝:“部队撤退回都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若不是徐靖身亡,都城部队前军也不会这么兵败如山倒;后军本也该稳的住阵脚,可是后军的统帅陈康口中却叫出“二皇子”三字,稍有点脑筋的都知道不对头,由不得部队不乱,再听得徐定疆这么一喊,部队更是逃命的十分有理,谁也顾不得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刚刚陈康这么狼狈的逃窜,铁仇等人也来不及捣鬼,领着自己心腹就往陈康集中,总算是护住了身受重伤的陈康,但这时的都城部队已经有如被打散的蜂窝,个个抢先、人人逃命,只恨爹娘没多生两条腿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长啸声中,转瞬间划过天际,直往锺名古、袁业家两人掠去,两人身上已有七、八道伤口,但仍挥舞着大刀苦苦挣扎,徐定疆刚一扑到,三拳两脚下四周的敌兵被清去一大半,徐定疆一回头,这才见到两人之间躺着一人,却是一向粗鲁不文的池路,他已经失去意识,胸口的创伤还在汨汨的淌流鲜血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这才知道为何锺名古、袁业家会撤退不及,他也不多说,抢过去一把抓起池路扔给锺名古,转身往后便冲,一面说:“跟着我来!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下他也不飞了,领着那数百人向着东南冲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有徐定疆开路,自然好走不少,锺名古抱着池路,一面大步紧跟着徐定疆,一面还慌急的低头叫:“池路!池路!”

        但池路似乎完全听不到锺名古的叫声,整个人软绵绵的垂悬在锺名古的怀中,锺名古心急如焚,但这时除了逃命之外,如何能抽的出手替池路裹伤?

        锺名古大喊一声:“袁业家,你来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转头将池路递给了袁业家,锺名古一面挥舞着大刀开路一面疯狂的嚷:“池路若是死了,老子要杀一百个杂碎还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袁业家是个好好先生,他见锺名古这般疯狂的模样,也不敢多做劝慰,只能跟着徐定疆、锺名古的身后,在部队的护持之下一路往东南逃奔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选东南方是有道理的,部队向着南方退,敌军必然也把目标放在正南,虽说不往南退自是回不了都城,可是若往南退,自然是谁跑的慢谁倒楣,自己这群人可说跑最慢的,想活着回都城可以说是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若往东南走,还有机会躲过大军的追袭,只要何威凡、徐苞两人别又拿着裂地刀、追风刀追来,这数百部队还有生机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何威凡与徐苞两人听了刘礼的嘱咐,自然不敢放过徐定疆,但他们可没有徐定疆这么一飞冲天的本事,两人只见徐定疆蓦然往北飞,到底到了哪里去也不大清楚,只好闷着头在人群中寻觅,偶尔跳起老高,却也只见四面一大群一大群的人头,都城部队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团体,有七、八人被数十人围剿,也有一两百人正浴血苦战,当然,若来得及撤退的,自然是一个劲儿的往南奔,能逃多远就逃多远。

        眼看战局如此混乱,何威凡与徐苞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的都停止了追寻徐定疆的动作,何威凡首先向着徐苞掠去,一面扬声说:“河王,我们应当先追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正是。”徐苞想法如出一辙,他点点头说:“这批部队逃回的越少,都城越好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交换了意见,正想向刘礼报告,却见风紫婷率着那残存的千余亲兵正缓缓的向着北面退,打算脱出战团,两人一时想挤也挤不过去,何威凡正要提气腾身往那儿掠去,徐苞却一拉住他,说:“何龙将,你先率队追击,二皇子那儿由本王禀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心里还有另一个担忧,刘芳华不知为何功力也变得甚高,现在她离刘礼可不远,自己最好回去保护刘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有劳河王。”何威凡也觉得该当如此,他转身便开始整理部队,一面联系着正在率队追杀的唐赣与关胜男。

        事实上,向着两方奔逃的部队其实不少,而向两旁追杀的敌军却十分有限,毕竟大家伙都往南面追,自己单往两旁追,若是忽然被围攻岂不是死的糊涂?

        这也正是何威凡要整理部队的原因,若能在整体统合之下,派出适当的部队分向东南、西南追击,往两旁逃散的都城部队自然会死伤惨重,今日一战之后,都城部队能活着回去的只怕不到一半。

        何威凡一面调派已经十分混乱的部队,一面暗暗叹气,唐赣与关胜男勇猛有余,但却缺乏战场整体的控制能力,否则现在不该是这个局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么一来,另一面的徐定疆可是大占便宜,少了裂地刀、追风刀两柄神刃的追杀,他哪里还有敌手?

        何况又选了敌军较少的方位,徐定疆这时气劲也不凝结成网了,只见一大片红雾在队伍前方左冲右突,所向无敌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四面逃散的部队眼见徐定疆领着一票人马冲出,自然而然的向着徐定疆集中,让这个红色怪物开路,活的机会恐怕会大上不少,这还指的是都城部队,若原是南角城部队的,向着徐定疆集中的速度就更快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到了何威凡下令分队追击时,徐定疆已经聚集了千余人的部队,而且还越来越多;正可谓树大招风,何威凡派出的第一拨五千人,目标正选着徐定疆这一组人马,现正疾驰龙马狂奔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刚巧冲出了包围圈,徐定疆眼见前方敌人不多,他扭过头,正好见到那一大队骑兵向着众人追来,徐定疆一皱眉,却见外围有个满身新旧伤痕不断淌血,赤裸着上身的中年大汉,正领着数百兵马向着自己的部队汇入,徐定疆不识得此人,但却能看出,此人功力纵然略逊于龙将,但若在管带中却是一把好手,以南角城部队来说,除了赵才、墨琪、梦羽三人外,只怕没有其他的管带是他敌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立即掠至那人身畔,迅疾的说: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属下唐灵。”那人哑着声音说:“参见安国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部队暂归你统领。”徐定疆迅速的说:“再奔十公里后折向往南,尽量汇集部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灵微微一怔,徐定疆又不识得自己,怎会就这么把部队交给了自己?但他毕竟话不多,只点点头说:“属下遵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时后方追来的敌军已经与后队接触,追杀逃命的人最为容易,从背后下手,一次一个脑袋轻松愉快,没片刻,已经死伤了数十人,徐定疆不敢再拖,一弹身,一溜红光好似一个大烟火般的落到后军,猛的一拳挥出说:“不退者死!”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的拳力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接的,红色拳网这么脱体直射,首当其冲的便是一个走避不及的管带,他不久前才瞧过徐定疆以这手功夫追得“左督国王”陈康抱头鼠窜,怎么也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临到自己身上?

        他惨呼半声,拳劲已经在他胸前爆裂,不只他前胸后背穿开了一个通风大洞,后面还有七、八人被余劲击伤,纷纷滚落下马,追的最快的数人眼见此状,自然而然的勒马减速,不敢向着徐定疆的拳头迎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却也怪不得徐定疆,谁叫他只会这一招,御敌时可没办法省功夫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五千人的部队毕竟不是少数,徐定疆面前十余公尺宽虽无人敢近,但两侧的部队却是顺理成章的绕过徐定疆,继续追击,但总算将距离拉远了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徐定疆眼见已经达到了吓阻的目的,他也不在原地停留,转身掠到了部队最后端,随着部队撤退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在这一瞬间,徐定疆心中闪过了一个念头,这功夫对付大敌还不错,应付这么成千万人的群殴却是无效,还不如红雾状态的灵活;刚刚若是一大群人不怕死的涌上,自己最多连发个七、八拳,再来就必须喘个几下,只要他们舍死忘生的冲来,不用数百人就能把自己整死,也许该想想在这种状态下比较省力的出招方式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,那是在不能闪避、退却的情况下才成立,而刚刚恰好是这种情形,总算习回河军没这么奋不顾身,徐定疆还能唬上一唬,便护着部队撤退。

        风紫婷撤退之时,自然顺道带着白浪、白炰旭,刘芳华的角色虽然尴尬,却也不愿离开看似濒临死亡的白浪,她心里有个傻念头,若白浪当真死了,那也是一了百了,自己大不了随他而去,也不用这么一生一世的折磨,所以她顾不得他人的目光,就这么随着白浪的担架,向着北面漫步。

        刘礼的亲兵大多识得刘芳华,自然有人向风紫婷咬耳朵,刘芳华听力本已惊人,何况现在功力大进?

        她目光抬起,望着风紫婷,看她要如何发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刘芳华心中暗想,若她不知好歹的派人驱离自己,可别怪姑奶奶翻脸不认人,反正经过这些天,刘芳华已确认自己内力有长足的进步,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儿,可不会含糊了谁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风紫婷听罢,目光向着刘芳华一转时,却向一脸杀气的刘芳华微笑了笑,挥挥手继续率着部队北退,刘芳华这可楞了楞,这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    正糊涂间,却见刘冥沉着脸由空中落到了五公尺前方,一面随队后飘一面说:“芳华丫头,你到底要毁诺几次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可不敢轻易的靠近刘芳华,若刘芳华陡然来上一下,刘冥自忖未必能轻松接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刘芳华瞪了刘冥一眼,那对浓眉微皱,哼了声说:“谁说我毁诺了?我不是来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最好。”刘冥冷眼望了望白浪,阴沉沉的说:“这小子只差还没死透,有什么好留恋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最好祷告他别死。”刘芳华俏脸一沉,也不称“冥堂叔祖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刘然可参不透刘芳华的话意,只哼了一声说:“这小子死不死关我什么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若不是他,我也不会答应此事……”刘芳华的声音倒是十分平静:“他若死了,我自然随他而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冥听得此言,只冷冷哼了一声,似是默认了刘芳华的言语,他心里另有打算,只要刘芳华一开始学习“幻灵大法”,哪怕她对白浪再深情,到时也是镜花水月,很快就会忘的一干二净,现在倒不必急着改变她的想法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时,刚刚混入人堆中杀敌的白家众人这时也逐渐退了出来,眼见白浪与白炰旭都被人扛着,他们自然连忙涌过来关切。

        刚接近的白玫恰好听到了刘芳华最后的几句话,她的心房好似被巨槌猛撞了一下,白玫怔怔的想,自己为什么不能像刘芳华一样?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没有这么大的勇气?

        白玫四面了望,又见不到徐定疆的身影,这一瞬间,一向断事明快、个性坚毅的白玫,双眼不知为何竟胧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拿着追风刀的徐苞从空中一跃一跃的赶到刘礼身侧,先望了望刘芳华,眼见刘芳华并无异状,他便想向刘礼呈报刚刚与何威凡所做的决议,没想到刘礼虽未受致命的伤害,却已经陷入了昏迷;刘礼这么一昏,按道理,徐苞是现场职位最高的人,他认定了自己的决定没错,也就不再多说,一面缓缓随着部队北移,一面远眺四面杀敌的状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河王……”一个喘息的声音来自不远的地方,徐苞转过头,见到被人搀扶着、有些狼狈的“左督国王”陈康,正在千余部队的护送下赶至。

        徐苞连忙迎了过去,一面说:“康公可无恙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侥幸……”陈康受的伤可也不轻,他苦笑的说:“二皇子呢……老夫是请罪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是请罪,实在是现形之下,在都城部队中无法容身,陈康这才在铁仇等人护翼下北行,不然他现在哪敢见刘礼?

        “二皇子受伤昏迷。”徐苞叹了一口气,忧形于色的说:“康公,不是我说……你怎么会选在那时发动?”

        听见刘礼受伤昏迷,陈康虽松了一口气,但又有些忐忑,刘礼等于是间接的伤在自己手里,这下罪过可大了,紧接着听到徐苞的问话,陈康自然不能说出自己心中的算盘,只见他脸色微微发红的说:“惭愧……我一时情急,深怕二皇子围攻徐靖时受伤,没想到二皇子身怀裂地刀,我倒是多虑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苞自然不大信,但这时多言无异,徐苞望了望战局,转过话题说:“这一战都城七万部队顶多剩下两、三万,再加上剩下不到两万的官兵,要攻下都城应该不困难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惜我没能除掉刘方廷,河王,您看我是不是太过糊涂?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康知道今日为了毁掉徐靖,可说是把刘礼的计划全盘弄乱,最好趁着刘礼未醒,先取得徐苞的谅解,到时说不定他会替自己说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也不能这么说。”徐苞果然识趣,苦笑着说:“这算是天意,康公无须自责过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启禀河王。”前方一个士兵急急奔来,向着徐苞说:“二皇子醒来了,正找您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起去吧?康公。”徐苞客气的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未闻二皇子召见,还是河王先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康有些忐忑,他心知肚明自己坏了刘礼的大事,这时怎么敢去见刘礼,只好应付的说:“稍待一会儿,陈康再去拜见二皇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苞也是玲珑心,见状也不多言,拱拱手自行去了,到了刘礼榻前,徐苞脸上露出忧色,凑过去低声说:“二皇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河王。”刘礼的伤势并不甚重,虽说不适合走动,但说话还没有问题:“除了徐定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徐苞一怔,没想到刘礼清醒不问战况,开口就问徐定疆,他连忙回答:“启禀二皇子,部队大乱,为求扩大战果,我们只好暂时放了那小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礼目光一凝说:“你们……”跟着重重叹了一口气,皱起眉头不再言语。

        看刘礼的表情,似乎十分不满意,徐苞倒是十分诧异,徐定疆功力就算不错,想来也不会比他老爹徐靖高明,就算功夫相当,带兵能力也未必相同,就算人算不如天算,徐定疆的能力与其父无分轩轾,总没有徐靖的威望,刘礼何必如此担忧?

        想了想,徐苞试探的说:“二皇子,何龙将若不去安排追击,退回都城的部队只怕会超过四万人,而康公的身分又曝露了,就算伏兵的功效得以发挥,只怕攻城依然不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自然知道。”刘礼又叹了一口气说:“但无论回都城的是三万、四万还是五万,我们总归是打的下来,但南角城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南角城?徐苞怔了怔说:“南角城一藉孤城,等我们平定了都城,南角城还不是手到擒来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河王,你太大意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礼苦笑说:“南角城固然没有都城的热闹繁华、人口众多、兵力充足,但南角城为边塞重地,不只是城厚墙高,民风更较都城剽悍,何况南角城内人口虽少,但却腹地广大,随时能征练十万以上的兵马,若让徐定疆脱身,日后想要剿灭南角城,岂不是得倾全国之力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……”徐苞说:“但若都城一破,南角城难道还会顽抗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南角城五十年经营,两代恩泽非比寻常……”刘礼顿了顿,摇头说:“现在说这些都已无用,你立即通令六大尊者率军往南,拦住所有向南角城的去路;我们也全军衔尾急追,先把来不及回都城的部队吃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连伏兵都要动了?徐苞吃了一惊,连忙说:“二皇子三思,这么一来,原先计划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不得不变更。”刘礼面色一沉说:“若六尊者拦不住,我们主队还须向南追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风紫婷一直在旁,她见状也上前说:“二皇子容禀,若真这么做,不只原先的计划无法施行,都城的战力还会因此加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宁愿如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礼叹息说:“现在必得做最坏的打算,若徐定疆逃回南角城,我宁愿随他而去的人不多,何况那批部队……我本有拦截徐王爷的意味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徐苞见刘礼执意如此,他只好转身发令,但心里一面狐疑,徐定疆这小子就算是功力高的惊人,也不必这么在乎吧?

        也许刘礼还真的有些小题大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早先,在刘冥来投之后,刘礼立即定下了破城大计,首先借着救出白家人牵制徐家,跟着引都城部队接战,同时让六尊者埋下两万伏兵,身着都城部队服色,悄悄掩入南方设伏。

        待两方交战,若是僵持不下,那两万部队由后掩杀出来,自然是一大助力,但刘礼原已认定了徐靖会降,这么一来部队必然大胜,于是计划在大胜之后,部队一面掩杀都城部队,而那两万伏兵则顺势混入乱军之中,随着进入都城,只待城外部队追杀至都城,混入都城的部队立即里应外合,攻破城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串计谋中的最险要之处,在于混入两万人毕竟太多,但若只混入数千人,以现在都城的防范状态,很容易被人瓮中捉鳖,围杀个一干二净,还好若陈康随队而出,这群人自然能混入陈康的部队,若陈康未随军往外,必定在城头主持城防,那是更好做手脚,所以这个计划也才有施行的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现在陈康已经弄乱了计划,刘礼不敢冒险混入部队,而徐靖父子一殁一脱身,南角城突然成了刘礼的心腹大患,刘礼当即变更计划,命令伏兵先一步往南设伏,拦截逃窜向南的部队。

        刘礼思前想后,暗叹自己若未昏厥,必不会放过徐定疆,说来说去,还要怪白浪那手功夫过于霸道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,刘礼提高了声量说:“风龙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风紫婷一直在附近守候,她走近两步说:“臣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白龙将呢?”刘礼叹声说:“没想到他有这身功力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启禀二皇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风紫婷双眉微微一皱说:“白龙将一击之后便即力竭,到现在还未醒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白浪所在毕竟相距不远,风紫婷无须接近,也知道白浪的状态。

        刘礼闻声有些诧异,一击之后便陷入昏迷,白浪这一下岂不是混集了全身的真力?

        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威势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但怎会有这种功夫?

        刘礼自言自语的说:“竟有此事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确实如此。”风紫婷接着说:“之后芳华郡主也脱出秘阁卫国使的控制,飞掠到了白龙将身侧,现在仍在白龙将身旁守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刘芳华掠下之际,刘礼已经昏迷,并没见到刘芳华划破天际下落的英姿,但他现在一听,已经知道刘芳华功力大进。

        刘礼心念一转,思忖刘芳华、白浪必是在密室中得了好处,却不知道他们练了什么功夫?

        刘礼想了想,蓦然微笑说:“请芳华过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岂不是自找麻烦?风紫婷面色微变说:“二皇子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请河王也来就是了。”刘礼看出风紫婷的心意,接着微笑说:“芳华除了骂骂我之外,该不会如何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风紫婷不敢违命,终于还是转身通知刘芳华、徐苞,只不过她心里却十分莫名其妙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刘礼现在不多休息,找刘芳华来做什么?